第五篇
我大部份的寫作, 是自發的; 為了表達某個議題。少部份, 是因緣際會的產品。若非 宗教授的一句話 : 用中文吧! 我決不會為 “中文字根學”, 寫了這麼多的中文篇章。若非您的提問, 我決不會寫篇 “文學批評理論” 的文章。即然要寫, 就要有個整體性。少不得, 要繞幾個圈圈。
中國的文學批評, 始于 曹丕 的 “典論、論文” 。如, “應瑒和而不壯, 劉楨壯而不密。孔融體氣高妙, …,然不能持論, 理不勝辭。…文以氣為主, …”。
文心雕龍 的 “原道” 篇云: “…為五行之秀, 實天地之心。心生而言立, 言立而文明。…”。韓愈 更是強調 “文以載道” 。
上面的這些爭論, 在於 文(語言) 與 道(內容或故事), 誰是主角。那個比較重要。顯然, 孔融 是文好理差。而 曹丕 更為文提出了幾個, 非常重要的檢驗標準: 和、壯、密、體氣 等。
從上面這些基本的概念, 我有了自己的理論。文學之美有三。
a. 以長篇小說而言, 道(內容或故事) 較重要。當然, 文字也不能太差。以道而言, 應為五行之秀, 天地之心。 (註: 有時, 這些古文, 不易讀懂) 。意為, 這些故事要有內涵。深層次的內涵。深至五行之秀; 深至天地之心。一個平白直敘的故事, 讀過一次, 已全知曉。如報紙般, 無隔曰之價值。豈能百讀不厭。那有文學價值。
b. 文字優美的本身, 即有百讀不厭的文學價值。如, 赤壁賦, 讀過一次, 故事已全知曉。而其文辭之優美, 確是百讀不厭。像 沙士比亞 的劇情, 也沒有那麼多深層次的內涵。但那文句之優美, 句句震人心絃。當然百讀不厭。
c. “氣” 之美。這是西方少有的 (但不是完全沒有) 。如, 滿江紅、正氣歌。雖然它們的文詞也美, 但震人心絃的, 是那股浩然之氣。美國國歌的文詞, 並非絕頂之作。 但它激起國魂, 使唱者, 全都肅然起敬。
如果, 同意上述為文學批評的尺碼。我們就有了共同的語言。就不會雞同鴨講了。
小說的主題, 最忌諱用文字直接寫岀。一句話就寫完了。所有的故事, 都變得沒趣了。就以 Harry Potter (
http://en.wikipedia.org/wiki/Harry_Potter ) 為例吧。 它的主題只有一句話: “在困境中, 高高興興的, 正直的活著; 總有神助。” Potter 在人間, 受到歧視。在魔 (術) 界也是備受欺凌。但他的坦率與真誠, 絕對會感天動地的。必定會化險為夷。所有的 Potter 篇章, 就這麼回事。不明講岀來, 續集就可以寫不完了。
有些小說的主題, 比 Potter 的要複雜多了。要隱密多了。西遊記 的主題, 是完完全全的, 宣揚 儒家的 倫理教條。雖然打著佛教的幌子, 全書沒有觸及 佛教的任何教義。儒家的 倫理教條 是完完全全的圍繞在一個字上, “性” 。儒家最根本的經書, “中庸”, 開宗明義就說: “天命之謂性, 率性之謂道, …”。開頭兩句, “性” 字就用了兩次。一般人, 把仁愛禮義, 做為 儒家的根本。是馬屁拍到馬蹄上了。西遊記, 就是要力挽狂瀾, 拉回正題。在每章每回中, 西遊記 都一再一再的, 重複了這一主題。每個章回, 都提供了許多的暗示。
a. 大聖是齊天的。是無人管得了的。二郎神不行; 太上老君不行。連玉皇大帝都沒轍。但是 大聖是沒有 “地位” 的。只是個 弼馬溫。管 撒尿的。
b. 當大聖吃了蟠桃, 偷了丹藥, 就得立刻關入 八卦爐 中。蟠桃代表女性。古人以陽精煉丹。在大聖到了性成熟之際, 必須立刻以 八卦純火 (儒家禮教) 熏烤。逃了岀來, 立刻壓在 五行(儒家) 山下。直到 落了冠(上了 緊箍圈), 才能再入塵世。
c. 大聖自小, 揀了個 “如意”金箍棒。它能粗能細, 能長能短。它是一把量天尺。度量天地規矩的標準。其實, 它就是 男人的陽具。
有了上面的認知, 西遊記 的主題, 就很明確了。四個主角, 代表了中國人的四項人格特質。
i. 唐僧 --- “性” 的最高道德標準。吃了他的肉, 會長生不老的。 由 “性”, 規劃出一切的道德標準。
ii. 大聖 --- 凡夫俗子。尊守 儒家對 性 的規範。終究, 是被熏烤過的。
iii. 豬八戎 --- 對 儒家 的規範, 常有越矩之想。當元精要被蜘蛛精吸走之時, 總被大聖救走。
iv. 沙僧 --- 代表了中國人的任勞任怨。
從這兩個例子, 己可揣摩, 小說寫作的一些基本方法。 更多的, 下篇再談。